国际石油大公司应对疫情和低油价的自救之道

□?卢雪梅

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肆虐，油气公司纷纷采取措施做好自我防护，保持安全生产，并捐赠、转产医疗物资协助各国政府抗击疫情。

在国际油价闪崩和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的叠加效应下，石油行业再次被抛向风口浪尖。国际油价于3月9日创下29年来的最大跌幅，迄今仍无起色。疫情来势汹汹，全球石油需求骤减已成定局，而何时再见升势看似无期。为此，油气公司及服务公司均大幅下调了今年的投资预算，本就资金链紧张的美国页岩公司或将再次面临破产潮的侵袭。各国石油行业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自救，抗击疫情和赢得公众支持渐渐成为全球油气行业的重中之重。

采取措施做好自我防护

尽管低油价和疫情使油气行业的前景不容乐观，但油气行业并未“自暴自弃”。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各地肆虐，油气公司纷纷采取措施做好自我防护。美国不少大型石油公司已经要求其办公室员工在家工作，对不能在家办公的现场工作员工也要求进行健康检查，这些公司包括埃克森美孚、BP、金德摩根和壳牌、挪威国油等。由于海上平台往往面积有限人员较密集，感染风险也较大，故在此工作的人员的健康检查尤其受到重视。据悉，挪威国油已有一名在北海海上平台作业的员工确诊感染，马拉松公司在美国加州炼厂的一名员工也被确认感染。

新冠病毒的蔓延使石油需求量出现大幅下降。BP预测称全球原油需求量或将在现在基础上减少三分之一。美国的页岩公司将承受较大压力，并已经开始做过苦日子的准备。考虑到病毒的蔓延，美国石油行业还开始施压联邦政府，要求放宽与油气管道维护和作业相关的一些规定。

挪威国油为了应对疫情，则在原有内部应急响应部的基础上成立了临时项目部，由公司的执行副总裁负责，处理短期疫情响应和长期应对，并直接向总裁报告。

BP为了减少病毒对其业务的影响，已经下令至少在4月之前，办公室工作人员应全部远程办公，有不适感觉的员工被劝阻上班。BP还禁止员工聚集，会议也通过视频手段进行，同时减少或杜绝不必要的出差。对于有在疫区旅行经历的员工，即使无症状也要求其进行14天的自我隔离。对于无法远程工作的，如BP在美国的Whiting炼油厂，则采取了对工作场所进行全面消毒，保持人员之间的安全距离及禁止不必要的来访等措施。

埃克森美孚的主席兼执行总裁达伦伍德表示，当前的全球疫情前所未见。为确保员工健康，埃克森美孚加强了场所消毒、调整设施布局和作业流程，以确保员工之间的安全距离，对于具备在家办公条件的员工则进行居家办公。与此同时，加大特定产品生产和转产，以满足防疫需要。例如，化工厂除了加大清洁用品的生产外，还加大了可用于制作外科口罩的聚丙烯材料的生产力度。

正如埃克森美孚的执行总裁所说，能源是经济的引擎。在疫情的影响下，能源尤其不可或缺，石油公司需要做的是在做好自我防护的同时，最大限度地确保生产正常进行。

为抗疫出力但仍受诟病

自疫情发生以来，由于各国均出现医疗物资的短缺，全球很多企业都开始转产：特斯拉开始生产呼吸机、英博集团转产洗手液、通用则开始生产口罩。很明显，这些公司为了应对疫情，也为了生存，采取了变通灵活的策略，通过这些做法，谋求变危机为机遇，获取公众更多的信赖。油气公司在这方面也做了不少努力。

壳牌早在3月就宣布将调拨更多资源用于增加消毒洗手液的主要成分异丙醇的产量，并向荷兰卫生部门免费提供250万升的异丙醇，其位于全球的15000家零售门店也将免费向医务工作者、卡车司机和快递人员提供食物和饮料。

道达尔则表示将向法国医院提供价值5000万欧元（5420万美元）的汽油，同时还将向巴斯德研究院和其他研究机构提供捐助。

BP也正向英国和西班牙的急救车提供免费汽油，其加油站也开始提供免费的送餐和必需品服务，并在德国、波兰和土耳其提供免费汽油和发放加油卡，同时还向世界卫生组织的新冠病毒应对基金捐款200万美元。

埃克森美孚则与全球医疗创新中心合作，为医护人员开发更安全、可多次使用的防护装备。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已经在对其新装备进行评审，一旦获其批准，埃克森美孚将即刻投入生产。

埃尼则直接在罗马修建医院救治新冠肺炎患者，同时与意大利的其他医院合作扩大收治患者的能力。迄今，埃尼已经捐赠了3300万美元用于与新冠肺炎疫情的战斗。

其他公司也通过不同渠道为全球抵抗疫情出力。雪佛龙称其已经向美国食品、教育和医药部门捐资700多万美元；瓦莱罗炼油公司也已经向所在国抗疫前线捐赠了180万美元。

尽管如此，公众对石油公司的许多做法却并不“买账”。舆论称壳牌免费发放三明治虽然是个善举，但与其公司的资源相比，仅仅发点三明治似乎还远远不够。

BP的免费燃料及其向基金会捐赠的款项也被讽杯水车薪，诚意不足。可以说，此时的石油公司颇有点像2008～2009年的投行，做与不做都是错。

加大借贷削减支出

此次最受影响的公司要属美国的中小油气公司，这些公司在30美元/桶的低油价条件下已经挣扎在生死线上，国际油价的闪崩迫使其率先开始削减今年的投资预算和分红。大型石油公司似乎也不能幸免，埃克森美孚已经通知其合同商和供应商近期将宣布大幅度减少支出；道达尔宣布将2020年的资本支出削减30亿美元，减幅超过20%，净投资则减至150亿美元以下；壳牌称将在其2019年的基础上，将经营成本减少30亿～40亿美元，资本支出减至200亿美元或以下；BP计划将2020年的勘探支出减少20%，还将减少资本支出和暂停待批油田开发项目。挪威国油则计划减少成本30亿美元。

油气公司的减资很快传导到了油气服务公司，斯伦贝谢、哈里伯顿也拟大幅削减投资。斯伦贝谢表示将在2019年投资额度的基础上削减30%的投资，北美的活跃钻机数也将减至2016年的水平。该公司还表示将把大量投资投向美国以外地区，这预示着其未来现金流也将大多来自美国以外业务。哈里伯顿的首席财务官也表示将削减投资，将对部分业务痛下重手，削减幅度或高达60%～65%。据悉，哈里伯顿2020年原本计划投资12亿美元。3月初，哈里伯顿已经对其约3500名员工施行轮流上岗举措，工资亦只覆盖上岗的时间。其财务官还称这是其职业生涯以来，首次看到石油行业面临这种来自供需两端的双重压力。

在削减投资和支出的同时，公司通常为了避免减少分红而转投债券市场寻求资金。据路透社消息，3月底4月初的这一周，道达尔、壳牌、挪威国油和奥地利的OMV公司从债券市场总计借得100亿美元的资金。仅挪威国油一家就通过此方式新增50亿美元的债务。在此之前，挪威国油还叫停了其始于2019年的50亿美元股票回购计划。壳牌则宣布一项120亿美元的循环贷款计划，而2019年12月，壳牌才刚刚借入了100亿美元的贷款。由于油价崩溃，壳牌称2020年一季度的税后减值损失可达4亿～8亿美元。

令这些大型油气公司景况更为不妙的是近期各评级机构纷纷下调了这些公司的评级。穆迪将埃克森美孚的评级从三A下调至AA1，前景负面。不久之前，标普也下调了埃克森美孚的评级。整个2019年，埃克森美孚资本投资巨大，下游和化学板块收益下滑，导致负现金流和债务都出现了上升。与此同时，其资产剥离计划买主难觅，今年以来的国际油价跳水则加大了其脱手的难度。油气行业界的“巨无霸”也面临如此遭际不免令人唏嘘。

这场波及全球的劫难使油气行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除了经营上即将到来的困境，还有公众接受度的大幅滑坡，而这一点是油气行业从未经历过的考验。如何重新获得公众认可，已经成为未来油气行业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但迫在眉睫的油公司破产潮则更需要从业者的重视，尤其是此次最受打击的美国页岩公司。据挪威Rystad能源的研究，今年美国申请破产的油气公司或将再创纪录，超过70多家公司都有可能破产，如果30美元/桶的油价持续到明年，则申请破产保护的公司将增至150～200家。好消息是美国政府有意救助其油气行业，除了2万亿财政刺激计划有可能惠及油气公司外，美国国会还将减少联邦储备金，向中小企业发放特别贷款。此外，特朗普还表示将对进口石油征收高额关税。这些措施或有望帮助美国的中小油气公司渡过此次难关。

（作者单位：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